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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见事态不妙,恨不得调出毕生所学的词汇,安抚客人的情绪。
“先生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模特和店员的失职,还希望您海涵!”
“我们给你的婚纱退回百分之三十的费用,您看怎么样?”
说罢,老板朝宋燕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转头又给宋明珠赔上了职业假笑。
但宋燕鸣又吃了哑巴亏。
“首先,这镯子本来就是我的;”
“其次,镯子是她故意摔碎的,你们明明可以去调监控!”
宋燕鸣没有选择用手语,而是用颤抖的手指慌忙打下这行字,企图在众人面前为自己伸冤。
可还没等手机软件念完语音,男人的斥责声就打断了她。
“够了宋燕鸣,你还要闹多久?”
“你不知道你在坐牢的时候明珠有多关心你,你现在竟然还要诬陷她!”
“我母亲被你陷害的事情我本不想追责了,但你还是一点点挑战我的底线。”
迟温的话不留一丝情面。
他用这番严肃愤然的语气道出往事,不亚于当着众人的面,为宋燕鸣判下了无期徒刑。
“婚纱我们不要了,现在就给我退款。”
“你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第7章 遗愿
迟温带着宋明珠走后,只留下宋燕鸣一人在店内收拾残局。
她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翡翠碎块,耳边不断传来店员的闲言碎语。
人们都在猜测她和大客户迟温的关系。
只有宋燕鸣知道,在迟温心中,他们早已形同陌路人。
离开羊城的飞机将在次日起飞。
离别之际,宋燕鸣还想见到一个人。
她来到了羊城一所专门为听障儿童开办的学校,也是她幼时念过书的地方。
“你好,我想找许校长。”
许红校长,算的上是她前半生的贵人。
没有她的鼓励,宋燕鸣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写作天赋,也不会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
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注定将是事与愿违。
“许校长?你是说许红校长吗?”
学校门口的保卫也会说手语,看见宋燕鸣比划出许红校长这个名字,一时间还觉得有些陌生。
“她已经过世好几年了,现在的校长是她的儿子,叶祈年。”
许红校长的溘然离世并不在宋燕鸣的预料之中。
后来才从门卫叔叔的口中得知,她是因为意外车祸去世的。
人生苦短,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更先到来。
时隔多年,宋燕鸣在校长办公室里,再次见到了叶祈年。
叶祈年坐在办公桌上,望见门口来人,只觉得心头猛然一颤。
心底那颗沉睡了多年的种子,如沐浴春雨般悄然萌芽。
年少时的他,曾对宋燕鸣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倾慕。
只是未来得及诉说,宋燕鸣就选择了迟温,最终也成为了他心中的遗憾。
“燕鸣,好久不见呀。”
叶祈年匆忙站起,用手语向她问好。
他是个健全的人,当年为了和宋燕鸣顺利交流,自学了一年的手语。
今日见到故人,先是满目欣喜,但很快又化作了担忧。
因为彼时的宋燕鸣,在病痛的折磨下,早已变得瘦骨嶙峋。
宋燕鸣对他的热情欢迎感到意外。
毕竟,叶祈年和迟温是熟知多年的好友。
若换做是其他人,见到自己都像是见到了过街老鼠般嫌弃。
后来她看见了书架上摆满的法学典籍,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祈年,我很早就听闻你在法律行业颇有造诣。”
叶祈年没有否认。
不仅如此,他聚焦的法律领域,还是残障人士的合法权利维护。
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更多,像宋燕鸣一样在社会中处于弱势的人。
三年前,当宋燕鸣被捕入狱后,他不止一次翻看过审讯视频。
他看得懂手语,自然知晓宋燕鸣的冤情。
只是之后的无数次举报,都被无形的力量拦腰斩断。
也是因为许校长的缘故,宋燕鸣对于叶祈年,有着高于其他人的信任。
临走之前,她从包里取出了几份文件,递到了叶祈年面前。
“祈年,其实我已经是食道癌晚期了,恐怕我时日无多。”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帮我几个忙。”
叶祈年的指尖蓦然收紧,心脏仿佛被凌迟般千刀万剐的疼痛。
他等了宋明珠这么多年,等到她出狱之时,却已是生死之际。
最后,他还是点下了头。
“我死后,想把眼角膜捐给迟温。”
“医生说过,他若是一个月内还没能移植上角膜,左眼就要被摘除了。”
“我不希望他和我一样,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
比划完手语,宋燕鸣就将器官移植同意书送到了叶祈年手中。
接着,她又从包中取出了三本手写笔记。
“这是我在狱中创作的长篇小说《蓝宝石》。”
“祈年,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出版这本作品。”
最后,宋燕鸣又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了他手中。
“这卡里有一百万。我想以迟温的名义,全部捐献给特殊学校的孩子们。”
第8章 来世再会
在叶祈年的陪伴下,宋燕鸣来到了离羊城千里外的雪城。
这是母亲在世时,经常提起的北国雪乡。
母亲在留下的信中告诉她,自己将会葬在雪城江右岸的田埂之中。
那是母亲幼时生长的地方,死后应当落叶归根。
刚刚订好酒店,宋燕鸣忽然收到了一条彩信。
是一张黑白B超图,诊断上写着:
【妊娠10-11周 活单胎。】
而患者姓名,赫然写着【宋明珠】三个大字。
“妹妹,恭喜我吧,我和迟温已经有小宝宝了。”
“你也别太难过,毕竟你身边又不缺男人,对吧~”
宋燕鸣麻木地读着这些文字,心中再无波澜。
她放下手机,告诉身旁的叶祈年,自己想尝尝五公里外的一家腊八粥。
叶祈年立刻起身出发,还叮嘱宋燕鸣留在房间等着他回来。
只是前脚刚走,后脚宋燕鸣就离开了酒店,朝着雪城江右岸的方向走去。
辽阔的天空下飘着鹅毛大雪,她缓缓行走于这天地间,脚下传来吱呀作响的踩雪声。
这是岭南永不会有的景象。
雪花在温热的手掌中融化,她只觉得这一切的美好都太不真实了。
假如她还能再多活几年,一定要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看遍这尘世的跌宕起伏。
既然这辈子实现不了,那就祈愿延续到下辈子吧。
她漫无目的得走着,不知不觉停在了江的右岸,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不远处,一座墓碑伫立在白色世界里,显得如此孤独与悲凉。
宋燕鸣的心,似乎在无形之中,与这座墓碑默默维系在一起。
她艰难地提起沉重的步伐,从雪地里开出一条路,最终跪倒在墓碑前。
上头写着:
【慈母 连晓梅之墓】。
“妈妈,您看.......”
她张了张嘴,颤抖地抚摸着碑文上的字,却只吐出几个模糊的气音。
寒风灌进喉咙,疯狂撕扯着肿瘤肆虐的声带。
燕鸣,是妈妈给自己取的名字。
从前,她叫连燕鸣。
母亲在生下她的前一晚,遇见了一只连连鸣叫的燕子,立在病房的窗棂上。
人们都说,燕子不落愁人之家。
她以为是祥瑞,于是为腹中的宝宝取名为燕鸣。
未曾设想,女儿生下来就是哑巴。
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里,宋燕鸣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意识如同在空中悬浮。
她无力地倚靠在母亲的墓碑旁,手掌中紧攥着碎裂的翡翠玉镯。
宋燕鸣缓缓合上了双眼。
呼出的最后一口热气,漂浮在雪城的上空,最终化成云雾散去。
等到叶祈年冲进雪地里找到她时,宋燕鸣的脉搏早已沉寂。
“叶先生,宋小姐的肿瘤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她的器官几乎没有一个是好的。”
“根据她生前的意愿,我们已经把她的眼角膜紧急空运送往了羊城。她的生命将会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
“寒冷能够减轻她离开时的病痛,还望您节哀。”
说罢,医生将宋燕鸣的遗体推进了太平间。
后来,也是叶祈年亲手将宋燕鸣的骨灰带出了殡仪馆,葬在了连晓梅的墓地旁。
他站在两座孤坟前,久久不愿离去。
“燕鸣,你受苦了。”
雪城的寒冬,带走了北上的燕子。
北风卷起坟前未烧尽的纸钱,掠过叶祈年胸前的律师徽章。
叶祈年明白,自己肩负着宋燕鸣的遗愿。
或许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人生中的过客,是远远比不上迟温的存在。
但这世间还有无数个宋燕鸣,无数个冤假错案,在等待他的出现,等待着含冤昭雪的那一天。
他仿佛听见几声遥远的燕鸣,像是未能抵达春天的叹息。
而远在岭南的羊城,迟温方从梦魇中猛然惊醒。
他在梦境中望见了宋燕鸣那双琥珀色的双眸。
如同深秋死寂的潭水,蓄着枯竭的月光。
正在此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迟少爷,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羊城中心医院那边说,眼角膜供体已经送到,您的左眼马上就可以重获光明了!”
第9章 9
冰冷的手术台上。
迟温淡然地注视着手术室天花板嵌入的白灯,等待着麻药渐渐生效。
意识消散之时,他听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