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的一个普通日子。
姜照水重生了。
重生在了她刚刚检查出怀孕的那天，这一天，距离她死亡还有6年。
姜照水带着产检报告回了家。
如记忆中那样，家里空无一人。
她的新婚丈夫萧鹤眠不知所踪。
事实上，从他们结婚以来，姜照水和萧鹤眠就一直处于这样奇怪的状态。
他们是夫妻。
但姜照水不知道萧鹤眠在哪儿，现在在做什么，和什么人认识。
结婚半年，萧鹤眠从不会和她报备这些。
她是他户口本上的妻子，却也是他生活里的陌生人。
在姜照水死前，他们甚至已经一年没见面，直到收到萧鹤眠寄来的离婚申请，她才因为匆匆赶去军区而死在了泥石流里。
死前，她的脑袋里只有一句话。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再也不要守着这空壳一般的婚姻。”
姜照水心里那点酸涩被很快揭过。
她去厨房简单做了点吃食，玉米面饼子和清水白菜汤。
刚在桌前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来人一身军装，高大笔挺，一双浓眉似剑，五官深邃。
姜照水愣了一下，就平静地招呼萧鹤眠道：“回来了。”
萧鹤眠“嗯”了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姜照水理解他的冷漠。
毕竟两人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源于一场事故。
半年前的一次聚会上，姜照水听见有人给萧鹤眠下了药，她去救他，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萧鹤眠却一直以为是她故意为之，对她厌恶至极。
萧鹤眠径直进了房间，姜照水不但没起身，还说：“你这次什么时候走？”
男人脚步顿住，有几分惊讶。
以往姜照水见了自己，总是很热切，哪会是这种平静的模样。
难道又想搞什么名堂？
这样想着，他脚步拐了个弯，到桌前坐下了。
姜照水夹菜的筷子顿住了，纠结一瞬，才开口：“你吃饭了吗？”
萧鹤眠扫了一眼清汤寡水的菜：“吃过了。”
其实是看着这些东西没胃口。
想着，他拿出钱和票据，从桌上推给姜照水。
“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不要把钱全贴补给你娘家，吃点好的。”
姜照水动作一僵。
她知道这是嘲讽，萧鹤眠向来看不起自己的娘家。
姜母和姜父是砸锅卖铁供姜照水一路上到了大学，家里已没别的积蓄。
姜照水是长姐，家里三个弟妹都小，她当上研究员后，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所以嫁给萧鹤眠时，姜照水根本没嫁妆。
但她做菜清汤寡水，只是因为她从小只知道读书，根本不会做饭。
可这些又何必解释给萧鹤眠听，他也不想了解。
萧鹤眠交代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姜照水拿过钱数了数，发现少了十八块钱。
她也没问，就是在记账本上记下数目。
第二天，姜照水照常去研究所上班。
有前世的经验总结，工作任务她进行得相当得心应手，连导师都说照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从二级研究员升到一级研究员。
午休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块，发出阵阵惊叹。
姜照水远远就看见了被艳羡的主角，温兰青。
她看见女人脸上隐带骄傲的笑意，以及胸前那个无比显眼的蝴蝶胸针。
温兰青早她两年进所，与她同职务，只是在另一个导师手下，两人没什么交集。
姜照水收回视线，又听见旁人的几句酸话。
“我晓得那个蝴蝶胸针，供销社就进了那么一个，可贵了，要十八块！”
“温兰青哪来的钱，她老公在外头养了姘头，还能有钱给她花？”
“嘿，你别说，我上次路过她家门口，还听见她老公在打她呢！”
闻言，姜照水诧异地多看了温兰青的笑脸几眼。
重新投入工作后，姜照水很快就把这些事抛诸脑后了。
直到晚上，她从萧鹤眠的口袋里，翻出了那张价值十八块的蝴蝶胸针的收据。
姜照水耳边嗡鸣，眼神都有些发愣。
她这时才怔怔想起，十八块，刚好能和萧鹤眠缺的工资对上。
而六年后，萧鹤眠要和自己离婚的时间点，温兰青也正好离婚了。
前世，姜照水便知道萧鹤眠爱的另有其人，如今，她总算什么都想通了。
姜照水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将衣服挂回了架子上。
她转身回房，拿出了那张孕检报告。
沉默许久，她对肚里的孩子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可能要让你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闭了闭眼，姜照水干脆利落地孕检报告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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